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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不断的思念

1999-02-19 来源:生活时报 孙友田 我有话说

母亲去世了。终日陪伴她的那把剪刀,静静地躺在针线筐里,成了母亲的遗物,成了母亲一生勤劳的象征。给子女留下悠悠思念。

母亲是位普通的妇女。她用那把普通的剪刀,剪裁一家人的衣帽鞋袜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每逢夜深人静时,总有一阵阵剪刀的“嚓嚓”声催我入梦。她为全家剪碎了多少长夜和寒暑,直到剪断了她与尘世之缘。

剪断了尘世之缘,却剪不断亲人的思念。

母亲有一双巧手,不仅针线活闻名乡里,剪纸花的手艺也很精湛。不管是姑娘的鞋花和娃娃的帽花,她一看就会剪。剪刀在她手里像条水中的鱼,穿梭在流逝的时光中。左邻右舍的大闺女、小媳妇喊着:“亲嫂子”,喊着“好婶子”央求她剪花样子。记得小时,常看她端着针线筐儿坐在门口剪纸花。针线筐里放着一本少角没边的线装书,书里夹着她剪的花鸟虫鱼,一朵朵一只只无不鲜活可爱。一天,街上来个吹糖人的,挑着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糖稀,引得孩子们围上去买糖人。我不知母亲无钱,竟哭闹着也要买。母亲无奈,只好喊道:“吹糖人的,给俺孩子吹一个,俺用花样子给你换。这不,都夹在这书本里,随你挑。”那吹糖人的果真过来挑了一副“喜鹊闹梅”,给我吹了一个“老鼠上灯台”。

弟弟出生后,母亲的那把剪刀增加了一种功能:为我们哥儿俩剪头发。记得有一次,我已上小学一年级,弟弟还没有上学。当时在外面剃头挑子剪一次头发要花两毛钱,按当时的物价,能买四只肉包子。看到我们俩头发长了,母亲就和我们商量:“这四毛钱给你们,每人两毛,叫我剪呢,省下钱来能买四只肉包子吃,不叫我剪呢,到外面剪去。就没有肉包子吃”。我还没有拿定注意,弟弟却马上决定吃肉包子。只见他手里拿着两毛钱,脖子里围着一条白毛巾,老实地坐在母亲怀里,等待开剪。母亲拿起剪刀,在弟弟头上小心翼翼地剪起来,尽管她剪纸技术精湛,但毕竟不是理发师,另外剪纸和剪发是两码事,实在难为母亲了。她精益求精不断进行修改,完工之后,弟弟的头还是变成了一只“花菜瓜”。我在一旁忍不住笑,弟弟却满不在乎,他连镜子也不照一下,扯下毛巾,一溜小跑去买肉包子去了。

我没有享受那一次特殊的母爱,至今后悔不已。

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……离别尚有团圆日,永诀再无相逢时。母亲去世,母爱已成史诗。再也看不见她的音容笑貌,再也听不到那“嚓嚓”的剪刀声……

在母亲节那天夜里,我梦见那把剪刀成为母亲的墓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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